我大约在小学才开始读古诗,因为从一周岁开始到小学结束都是奶奶独自带我,她老人家盼我能少病少灾已力不从心,根本没有精心来指导我课外阅读,我读的诗词也不外乎语文课本里有限的几首。读中学我回到父母身边,这时期读了普及读本《唐诗三百首》,中华书局的《中华活页文选》,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的《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》,书中汇集了从先秦到清代末年诗人的代表作,见到好诗就抄就背且乐在其中,如今还保存着几本当年抄诗的笔记本,一点一滴给青少年的我滴灌着传统文化。
与一般小孩一样,我最先接触的古典诗人是李白,他的诗中总有一些奇绝的句子和意境,有“一为千客去长沙,西望长安不见家。黄鹤楼中吹玉笛,江城五月落梅花”的浪漫,有“百年三万六千日,一日须倾三百杯”的豪放,有“浮云游子意,落日故人情”的缱绻情谊。后来读到了元散曲,如张养浩《雁儿落带得胜令?退隐》中的“云来山更佳,云去山如画。山因云晦明,云共山高下。”云山互衬,描绘了一幅云山飘渺变化的优美画面。如马致远《天净沙?秋思》:“枯藤老树昏鸦,小桥流水人家,古道西风瘦马。夕阳西下,断肠人在天涯。”他不说事只说景,就制造出了一种特别的意味,这应该就是王国维讲的“一切景语皆情语”吧。
再后来开始读新诗,旧诗给人意境,新诗直接点燃人的激情,如新诗奠基人之一郭沫若先生在《太阳赞歌》中写道:“天海中的云岛都已笑得像火一样地鲜明!我恨不得,把我眼前的障碍一概刬平!”诗中挟裹着时代的风雷有万钧之力,犹如进行曲能让人热血沸腾。因为近期的一场朗诵会,我认识了郭小川的诗。读郭小川的诗,有如泛舟于闪光的河流,无时不惊异于它的丰富多彩,如他在《闪耀吧,青春的火光》中写道:“青春的魅力应当让枯枝长出鲜果,沙漠布满森林。大胆地向望,不倦地思索,一往直前地行进,这才是青春的美,青春的欢乐,青春的本份。”他是诗人也是战士,在他57年短暂的人生旅途中,不断奏出昂扬的旋律。
如今互联网盛行,读诗的兴趣和习惯似乎已在悄悄地销蚀。近来,网络上掀起了一股为盲童读诗的公益热,参与者从名人至草根,从老人至孩童,跨度之大,范围之广。有人疑问现代社会沟通手段和信息传播如此发达,为何仍要不遗余力地去读诗?我想古诗词作为中国文学的正统与精华,被历代宫廷草野、士子村夫共尊共重,类同于其他古典艺术如京剧、如书法可代代相传。纵然时代不同,诗中自有五彩的梦会给这个造梦时代供给忠诚、进取、无私、乐观这些品质,我想这也是大家读诗的原因之一吧。